从大陆单方面宣布15种台湾水果进口免关税，到谢长廷的要求大陆准许台航飞越其领空，美国威斯康星大学（University of Wisconsin）爱德华·费理曼（Edward Friedman）在接受《华盛顿观察》周刊的采访时认为，两岸“礼尚往来”的一连串单方面行动凸显的是大陆方面不愿与台湾当局直接对谈的决心。
    “对岸没有任何和陈水扁对谈的迹象，因为他们不愿意让民进党得以借此宣扬成功。实在来讲，两岸自2000年3月（陈水扁上任）以来可说一事无成，”专研两岸政治的教授费理曼对《华盛顿观察》周刊说。他也指出大陆方面苦心经营，为的是香港成功回归的例子也能在台湾上演，因此对台湾商业界提出经贸稳定交流的诱因，台湾水果登陆就是香港案例“台湾化”的证明之一。

    陈扮“黑脸”，谢扮“白脸”？

    台湾执政党经历“水果登陆”一连串面子里子都挂不住的挫败后，陈水扁不忘站出来满足一下民进党内的“台独”支持者，抛出“中华民国是台湾”的言论，保证台湾的军事预算应在三年内逐步调高，达到GDP的3%，以提升“自我防卫能力”。

    就在陈水扁宣布提高军费的同时，“行政院长”谢长廷却意外地释放善意讯息：希望大陆方面开放台湾民航机飞跃其领空，希望能惠及台湾航空业者，也在首创“零关税水果登陆”的泛蓝阵营面前扳回一城。消息一出，台湾的航空业者自然是万分鼓舞，但也不禁有些纳闷，毕竟台湾航空器一直无法行走大陆航道的原因并不是出于大陆的阻挠，而是台湾方面以“国家安全”顾虑为由禁止台湾民航机这么做。台湾单方面做出“解禁”宣布后便将皮球踢给对岸，静待对岸民航单位的最后决定。

    谢长廷对台湾民航机的“放行”并非两岸分隔50多年来的头一遭。2003年美军入侵伊拉克时，大陆方面就曾让台湾的中华航空和长荣航空得以飞越大陆领空而不用绕行中东到欧洲。但这次的倡议对台湾民航业者来说不啻是一场“及时雨”，使得他们在全球油价飙长的时候能减少飞行时间以降低油料成本。长荣航空表示，台湾飞往欧洲的航班能因此减少1小时的飞行时间，一年就可省下高达2亿台币（约824万美金）的油料费。无怪乎台湾航空业在欢迎政府这项声明的同时，两家航空公司的股价也应声而涨。

    至于陈水扁提高军费的声明是不是会抵消谢长廷增进两岸经济交流的积极效应，美国智库兰德公司政策分析员大卫·席拉帕克（David Shlapak）表示，两岸关系整体而言虽是不可预测的，“但是北京对陈水扁本就毫无好感”，因此在以提升两岸经贸交流的前提下，陈水扁一言应该不会激起起两岸关系太大的波澜。

    “在国际政治环境中，积极和负面效应往往是相伴而生的。就像中美两国的交往并非完全互相敌视，但随着两国经贸往来的增加，摩擦也就自然多了起来。”席拉帕克对《华盛顿观察》周刊说道，“目前两岸都在想办法防堵（hedge against）对方，两方在交手时会有积极成果，也会有关系波动（fluctuate）的时候。”

    费理曼也认为台湾释出一正一反的讯息并非不寻常。“大陆其实也常这么做。大陆在向台湾递出橄榄枝的同时，在军备采购上可没有踩刹车。这也是政治现实的压力下不得不做的事。”

    民进党在台湾政府中的两大龙头一搭一唱除了展现党内的不同调，陈扮“黑脸”、谢扮“白脸”的搭配也被岛内解释为是谢长廷在进党2008年接班人之争中急欲另辟个人政治格局的努力。

    增军费声明，“一石三鸟”？

    台湾的军费支出近10年来不论是以其占GDP的比重还是占年度总预算的比重来看，都呈现持续下降的趋势。对两岸的军力增长和平衡予以高度关注的美国军方早就对此十分“感冒”，对台湾军方的“耳提面命”一直不断。五角大楼最新出台的《中国军力报告》中也对此着墨不少。

    “台湾政府应该了解到，光增加军费是不够的。” 席拉帕克对《华盛顿观察》周刊表示道，“中国的资源多，台湾可说是不可能赶得上中国的军力发展速度的。因此，台湾无法只是花钱买到远离中国武力威胁的出路。”他也表示台湾军方对于领导与控制（command & control）等“软件”上的注意力不够，只是花钱买崭新的武器并不是万无一失的解决之道。

    然而，对台湾的武器需求研究甚深的席拉帕克并不否认陈水扁调高军费的声明有其重要性存在。“随着中国军力的显著快速增长，相较之下，台湾的防御能力明显不足（inadequate）。尤其在台湾岛内的舆论趋向在近几年逐渐向对岸倾斜，陈水扁的声明对维持两岸稳定是重要且必要的。”席拉帕克分析道，“但更重要的是，它同时对北京和华盛顿传达了象征性的意义。”

    席拉帕克直言，陈水扁一言可说是创造了一个“一石三鸟”的语境。“如果陈水扁的声明真能付诸实践，一是在向台湾岛民和在野党展现他‘增加军费以提高防卫实力’的决心，呼吁台湾政界人士不分党派齐心协力；二来也向北京宣告：中国渐增的武力威胁不会完全不受台湾挑战；最后，他也等于向华盛顿宣示：台湾是个自愿（willing）而且可靠的伙伴。”

    据报道，谢长廷在向台湾媒体谈到在台湾立法院延宕许久仍未过关的特别军购案时，表示美方对台湾当局不但有不满，更认为台湾的执政党和在野党是串联起来在立法院“唱双簧”，刻意不通过军购案。针对此，席拉帕克说，美国五角大楼近年来不时传出对台当局有意见，已经不是新闻了。但据他所知只是发发牢骚（grumbling），还没有到这么耍“权谋”（Machiavellian）的地步。

    “五角大楼是觉得：我们为了向你出售武器，已经向北京付了不少‘政治代价’。但三年过去了，台湾政府还是凑不出财源来买台湾‘自己要求要买’的武器！”席拉帕克解释道。但他也从台湾政坛长期纷争的角度检视军购案的迟不过关，表示岛内的执政和在野两党的互斗几乎“令人厌恶”（nasty）：“军购案过不了并不代表陈水扁的努力不够，台湾的民主政治毕竟还很‘年轻’，遗憾的是，国家安全也深陷台湾纠结的政治乱麻中。”

    作者：徐琳  来源：《华盛顿观察》周刊第29期

     华夏经纬网 2005/0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