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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日本艺伎到女子十二乐坊 --- 中国人聪明，很快就学会市场运作

2004年11月02日

    日本艺伎在美国人民心目中具有崇高的文化地位，这或许多少与凄美的歌剧《蝴蝶夫人》有关，也因为一本畅销书《艺伎回忆录》，更因为大导演史提芬史匹堡将目光投向东方，要将《艺伎回忆录》搬上大银幕。更为赶场的是，全美各大博物馆正巡回进行日本艺伎文化展，一时热闹非凡。

    架不住旧金山到处飞扬的日本艺伎文化展大广吿，早早找个机会去了解一下。其实展品寥寥，大幅的说明让观者个个引颈——再不看这个更没什么可看的了——无非艺伎历史及等级区分，多为重复，再看那重点介绍的各类艺伎古画，竟大半是幼稚手笔，根本谈不上精品，大约料定了美国人也看不出门道。

    绝非贬低日本文化的意思，相反让我大为钦佩。一种谈不上精致的文化能被弘扬至此，难道不真正是本事吗？回家遇一对东方文化颇为痴情的白人，说起艺伎展，她瞪着眼睛，没料到她心目中颇了解东方文化的我竟会说这个。她不解道：“日本很多文化不都是大唐影响的吗？”我愣了一下。

    “是啊。”然而，大唐文化在美国，并没有日本艺伎有号召力。——太遥远了。连中国人如我，连热爱中国文化如我，也觉得遥远，何况美国人？而这遥远的感觉从哪里来？

    到处都是Made in China。连西方的文化都可以中国制造了。直到现在，我才忽然明白，中国制造的有多少是中国自己的东西？日本制造的香、手工纸、陶瓷品，在美国都是富有地位的产品，美国人以崇拜的心情高价购之，而那些的确也是真正的日本文化，包括艺伎文化。

    中国制造虽然价廉，也有不少物美，却已被泛化地认为粗糙。中国产品在平民化的店，如沃尔玛——据说此店在中国可是高档的象征——大量卖之，但当美国人追求品质，而非是价格时，中国制造就不是首选了。有时不公平。但不得不承认，大多还是公平的。

    肯定有人会反驳了。当然了，这是一种过程。日本和中国台湾都曾经走过这条路，经济要起飞时只能这样。学西方，愈学愈像，最好超越，有钱再思礼仪，而夷人自然尊敬你的文化，不待宣扬便已弘扬。多么睿智开通而又历史宏观的认知！包括我曾很客气地说，我认为中国民工太辛苦，待遇太低，简直就是圈地运动，真是可怜，我当年的好友义愤填膺地说：“圈地运动是必须的历史过程！”——我真的不相信在几百年之后的今天，一定要全盘重演圈地运动。

    再说了，即便圈地运动是必须的历史过程，我也不认为一个人，有血有肉的活在这历史某时某刻的人，就需要开通到高度认同这一残酷的，至少对一代人相当不公平的运动。而如果中国所谓的精英阶层连圈地运动都能认同，我就看不出有什么必要强调中国制造的中国文化成份、比例或是质量了。

    中国人真的太聪明了，让我无语。我在多少朋友眼中，便是那在中国混不下去，只能出国的人。如今偶尔拿着绿卡回国，在朋友眼中，又是一个彻底愈变愈傻的美国人，只会排队，说实话，连买东西都不会讨价还价。

    中国人聪明，某位我记不得姓名的西方大美学家也如此认同。但他话锋一转，他说就是靑花瓷吧，到最后，精品不是中国制造，而是那些笨手笨脚的欧洲人做的。为什么？因为中国人太聪明，制作过程等同于玩，轻佻与不认真袒露无遗，技法再高超，也因此让人无法喜爱；而欧洲人笨手笨脚，才会将整个人整颗心融入制作过程，凭这一点，那作品便成了无上的精品。

    中国人聪明，很快就学会市场运作，最近很成功推出了以中国文化为主打的女子十二乐坊，一时间人心大振，都谈民乐重振。这时，日本人也不像足球赛时那么讨厌，日本人买了多少万张女子十二乐坊的光盘成为指针。

    至于日本男人包机追随十二乐坊，让我们相信是因为女子十二乐坊的民乐出色，与其所谓“面容娇好，身高一米六五又上”的标准无关，与其经理所言“必须要漂亮，漂亮到台上一站，没有音乐也行”无关。

    女子十二乐坊来美国演出。有人喜欢，说至少可以这种方式吸引人听一下民乐，也有人说，这并非民乐，不是继承，只是背叛。我听了心直跳，日本艺伎文化虽不算入流，倒还纯正，至少无人会说背叛。

    难道中国难得有个成功的女子十二乐坊，连日本艺伎文化都比不上？当然了，你可以说美国人哪里看得出门道，但你也可以说，如果看不出门道的人都看出这只是一个较为成功的商品炒作，夫复何言？再说一句当然了，有关人士或许会说，本来就是商品炒作，谁在乎民乐振兴，现在只是一个历史过程，还奢侈不到谈民乐振兴呢，让夷人听听热闹就是成功，质量，内涵，等着呢。

     来源/《澳门日报》

作者/邵丹（美国）

2004-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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