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0月22日 一问文学没落了吗? 苏童:说文学没落,是与《红楼梦》来比吗?这种说法,参照物是很紊乱的。文学属于那些精神上的有闲阶级。当人们在庄稼地里忙活的时候,有什么理由让别人去关心文学?包括城市的各个阶层,高收入的人也有自己的困境,没有理由再攫取他们的剩余空间。不要觉得应该怎样,一个社会真正到了一定的发展形态,势必会有一个阶层对此有所求。而他们精神上的需求,一部分就指向文学,文学的景气自然就会出现,有可能那个时代的文学会很好,我对前景永远看好,只要有人在写,就应该看好。 孙甘露:文学曾经不恰当的热闹过,现在只是回到了恰如其份的位置,文学从来就不应该热闹。 贾平凹:新时期文学之所以造成了全国范围的轰动效应,是因为文学承担了文学以内和文学以外的双重作用。经过这些年,文学进入了一种正常的状态。这与国外的趋势是一致的,它不可能波澜壮阔。 余华:文学的没落不没落,与书卖得好坏无关。而是能否出现好作品。打动人的东西在逐步增加,而过去的那些好作品依然存在。 二问读图时代文学该退隐吗? 苏童:文学永远不会退出。不管到什么时候,即使是战火纷飞,也有人会读小说。 余华:不可能。除非人的想像力退出。但人的想像力永远不会退出。计算机刚产生时,有人曾预言,这世界只需要三台计算机就够了。但事实证明,所有预测都无法预言日后事实。文学是对人类想像力的一种满足。 贾平凹:如果说纯文学是牛奶,那么快餐文化就是沫。有牛奶才有沫,一旦牛奶没了,沫也将无法存在。 孙甘露:文学在生活中的位置可以不重要,但在人们心里的位置,永远不会改变。 毕飞宇:这是一厢情愿的判断。不管文学多冷清,作家坚持住手中的笔,并不是没事干,而是他们坚信有读者在守候着他们。 马原:传统文本阅读的时代已经终结,文学和戏剧、诗歌一样已经从黄金时代步入了死亡期。作为一个以写作为唯一特长的人,我有时候觉得特别悲凉。 安妮宝贝:不少人有误解,不是把文学看得太高,就是看得太低。而文学说到底只是小众的一种选择,所谓读图也只不过是另外一群人的选择。 陈丹燕:这个时代,文字会改变,句法会改变,但是文学的吸引力不会变。 朱文颖:文学最终代表人类的精神,无论时代怎么变化,文学都不可能消亡。 三问写作是悲哀的抵抗吗? 苏童:没有必要这么悲壮。作家从写作的第一出发点,永远是完善自己的生活,表达心灵世界的东西。写作是悲哀的抵抗,这一命题并不能解释最初的动机。不要企图用一句话对文学盖棺定论。 余华:写作一点都不悲哀。相反写作过程还享受到许多乐趣。如果说,因为越来越多读者远离文学而感到悲哀,完全不必。中国这么多人,若有1000万人偶尔读读小说,就已足够。 朱文颖:有人曾说,作家是最没用的人,他们只不过用另外一种方式介入生活,在另外一个层面观察思考。有许多物质的变迁不是作家能改变的,但他们依然能保有对社会的正义感和责任感。写作不能说悲哀,但很多时候是无奈的。 四问文学春天何时再来? 毕飞宇:文学从来没有不景气过。最近十几年里,文坛的确没出现过什么走进人内心的作品,但读者和作家都不必太着急,该出现的时候会出现的。 马原:最有创造力的人不把文学作为自己的选择,最被人们接受的媒介不为文学说话,这些注定了文学的没落。文学最后只能成为一门典型的博物馆艺术,作家也只能充当博物馆的解说员。 陈丹燕:现在文学回归到小众,各人有各人的读者群却很正常。作家从来不承担拯救社会的使命和责任。 朱文颖:中国文学面临一个困境,就是与市场和商业利益的冲突,是为市场驱动去做一些畅销的东西,还是坚持本心,进行严肃的创作? 五问作家与读者谁影响谁? 苏童:每人的个人姿态很重要,反对把所有的文学现象群体化。许多作家其实雷打不动,坚持自己的文学品格、立场在创作。用一种浮躁的说法一刀切,对许多作家不公平。同样,也有许多读者沉下心来在阅读。不能把群体化作为解释问题的手段。 余华:任何时代,都有不浮躁的读者。读书是一个人安静下来才做的事。不是参加派对,不是社会关注的热闹。写作与阅读,都是冷清的,但这样的状态却像海底激流,始终汹涌澎湃。 马原:在文学濒临死亡的这个时刻,作家们并不浮躁,反而更加成长了。他们已深知要写出振聋发聩的作品几乎不可能,但他们依然不放弃写作。 陈丹燕:不能全归咎于作家不努力,所有真正的作家都希望自己的作品深入心灵,感动读者,但不一定有效,读者的水平在提高,社会环境也在变化。 朱文颖:现在作家的确相对浮躁,在这个急剧变化的时代许多没有料想的东西在迅速冒出。这是一个契机,作家应该沉潜下来,舍得花时间去创作好作品。 六问文学需要傍上影视吗? 苏童:影视这个媒介确实很强大,但也不能贬低或者说轻视文学扮演的角色。不存在文学沾什么影视的光,这种说法其实是把文学弄到一个屈辱的地位,这是一种大众心态,连作家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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