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永锋

　　阅读10月3日《早报星期天》《早报周刊·只说风月》版，读到吴淡如的专栏文章《带种的老鼠》，感受在风花雪月以外。

　　吴文述及今年中国重庆大学联考的作文题目，学生在“自我认识与他人期望”的主题范围内自由命题。结果，有9个学生得到满分，其中一篇《我是一只想死的老鼠》，不但得到满分，也得到阅卷教师的一致认同，记者更把全文刊登在报纸上。

　　吴淡如说：“这篇得到满分的作文其实写得不太顺，却很有趣。”她认为，自比老鼠讽喻大陆社会“鼠辈横行”的学生“有种”，能给学生作文满分的教师“有种”。“有种”是一句俗语，在文中意味着有胆识，有创意。读罢故事概要，不禁莞尔，继而兴起感慨。

　　一来感叹在联考作文中，中国学生居然敢以老鼠自喻，讽喻现实，有“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况味；二来感叹这种讽刺社会现实的作文，教师居然“敢敢”给100分，不怕犯错，有胆有识；三是感叹教师们不拘泥，不抠门儿，重视文气，大有“文以载道”的古韵；四是惊叹同时居然出现几篇都是满分的作文，突破了长久以来人们的固定思维，最好的不一定是唯一的；五是满分的作文居然得到阅卷教师的一致认同，感慨教师们“奇文共欣赏”的会心。最后，感慨这篇作文还能登在报纸上，让全世界的人去看，感慨于社会的宽容与平和。

　　吴淡如写道：“如果这样的作文真能得100分，表示对岸确实变了，进步了……”是的，这种有创意的学生是人才，这种有胆识有眼光的教师更是人才。有了伯乐，才有千里马。有了人才，才会有创意。否则，国家怎么繁荣与进步？

　　笔者在新加坡做了近6年的华文教师，从没听说过有哪名教师给过学生100分。我也遇见过写得很有趣味和创意的作文，但没有给过满分。70分满分的作文最多给到61分，仅两次，还受到家长的投诉，说给孩子的作文分太高，担心孩子自满。孩子得了作文高分，家长没想到激发孩子的积极性，而是压抑和凭空的担心。

　　最近，临近年终考试，给学生复习试卷一的考试，有一名写作基础好的学生问我：“老师，你给的分数与其他老师给的相比，是较严还是较宽一些？”我说：“只要你的作文发挥正常，每个老师都会一碗水端平。”不料，她居然认真地说：“老师平常应该给我们低分，一旦考试拿低分也不会失望，万一得高分还会喜出望外。”听完愕然，一时不知是否该叹惜学生没有自信。

　　其实，我们也不乏“有种”的“老鼠”。一名中四的学生因为不满教师给的作文分数太低，向教师讨分数。那名教师很不服气，拿着那篇作文到处给其他教师评理，大多数教师是同一种声音。我拿来一看，首先为其优美的文笔所吸引，再为学生用意识流的手法描述的情绪所感染。这无疑是一篇优秀的作文。试问，我们有些教师是否被束缚得太久了？

　　对于学生的作文，我们向来重视的是文章的结构，甚至于格式，两眼盯的是有多少个错字。扣过结构分，再扣语言分和错字分，扣来扣去，分数几何？校方检查作业，重视的也是教师是否修改得详细认真。可是，有谁意识到，扣来扣去，扣掉的是学生嫩嫩的创意和兴趣。

　　如今，各行各业都在提倡创意，我担心创意被理解为简单的旧貌变新颜，创意要人才去创，“企业”去掉“人”字，就会成为“止业”。教育尤其如此，要培养“有种”的学生，前提是要有“有种”的教师，也需要“有种”的家长和宽容的社会。

　　套句吴淡如的话“如果想死的老鼠都能得到满分”，作为家长、教师和学生，以及社会，我们是否都应该检讨：我们“有种”吗？我们应怎样培养“有种”的学生？

    2004-10-5